Quantcast
Channel: 非常林奕华--香港剧团
Viewing all 154 articles
Browse latest View live

連載4:林奕华與<紅楼梦>

$
0
0
    主持人:就是解开这个密码的方法,实际上<紅楼梦>这次解开这个密码就是十二金钗用了十二个男生,为什么这样去做?《贾宝玉》是用了十二个女孩子来演,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呢?

    林奕华:这一次做《红楼梦》,才开始我就用一句话来帮自己锁定了方向,叫做「从男性原罪演绎女性宿命」。很少会有男生因为被女生抛弃了然后他就自杀,有,可是很多时候我们会把例外当成是一种奇观。因为「他」在很多很多的相反的例子当中凸显了这个男生其实是一个娘们。如果有个女生这样做的话,他就是一个女生,可是有一个男生这样做的话,他就是一个女生,证明的是这个:你有男子气概的话,何患无妻。所以男人在两性关系当中一直都扮演一个非常主导的角色,以至很多时候女性也觉得她的幸福其实是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可是在《红楼梦》里面没有几个男人是可以依靠的。

    主持人:现实中也没有什么可依靠的

    林奕华:所以今天就該面對或改变这个事实。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或我们的文化、我们的传统之中有些什么密码存在,以至女性的痛苦很多是从男性来的呢?我们做这个戏就是要从原著里面的情节,还有现实常常发生的事情,找㝷啟發。

於是我把性别倒过来,男生来演受害者,同时也演加害者。观众来看戏不是只看到这个男生在演薛宝钗或者林黛玉,同一个人也在演宝玉。所以在台上看到一个人「精神分裂」,同一个演员在讲宝玉的台词,他也讲黛玉的台词。可是這樣安排可以让观众的想象空间大大的打开,就是台上的人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状况底下。

我用男生来演書中的女性,大家来看就知道,我没有要求他們穿女装,也没有要求他们有任何特定的女性体态或行为模式,他就是个男生。只是由心態到體態,游走於陰阳的氣質之間。

但他們的角色也有其「超然性」,一方面是紅樓梦中人,同時亦是紅樓梦外人,因為这个戏除了十二个男演员之外,还有两位女演员,从开场就设定了她们的角色,一个是成年的贾太太A,一个是少女的贾太太B。贾太太有两个意思,一个就是嫁给姓贾的男人的太太,另外就是这些男人有没有把她们当成真正的太太。因为男人可以有放在家里的太太,也可以有放在外面的太太。当一个太太发现其实这个男人不知有一个太太的时候,她对自己的身份就会存疑,她(們)就变成真假的假而不是姓贾的贾了。十二个男演员的「超然角色」,便是兼飾带着这两个賈(假)太太去走过她们的前世今生,从而了解到为什么她(們)会有当一个假太太的困惑的「男公關天团」,其實,也就是演化了的警幻仙姑男裝版。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連載6:林奕华與<紅楼梦>之不是要觀眾看見,是要觀眾感受

$
0
0
    主持人:实际上戏剧最大的魅力就是在于给观众非常非常多的想象空间和你对这个东西的理解,今天我们也给大家准备两个小片断,让大家看一下通过电视或者电影的手段以及通过戏剧的手段来表现同样的一个故事的方向,它们有什么样的区别。

    林奕华:我们首先可以先看看第44回,是王熙凤回家的时候发现她的老公贾琏跟一个下人的老婆在偷情,名叫包二家的,刚好她旁边是她陪嫁的一个丫鬟叫平儿,平儿其实也是王熙凤的老公贾琏的一个妾,原先是跟着王熙凤嫁入賈家的陪嫁丫鬟,因为“方便的缘故”也成为了贾琏的另一种太太。所以今天王熙鳳踢爆的包二家的已经不是小三,应该是小n了。我们不如来看看电视剧新版电視剧怎么处理这个桥段。

 (  放映片段)

    林奕华:大家看过片段,它大致上就是把文字变成了影像,那一場戏放在现在来讲就是四个字,就是家暴事件。我在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段文字非常有意思,可是我不是看到电視剧中的画面。所以,因为文字已经描写过了,我们读书就OK了,现在大家看到的,其实是幫助没有读过原著的人,看了电視劇就能了解这些人物这些情节。但是對於读过原著的我,便反問自己,我能把我理解的情景重新呈现嗎?我的理解,又能把我和剧带到怎样的另一个地方去?

什么叫做另一个地方?就是放在现代人的眼睛里面,同一幕戲可以在讲什么。

大家现在看到的情景很清楚,王𤋮鳳发现了老公在偷人,然后她就一哭二骂,到后来发现也不管用了,因为老公突然也振起夫鋼來了,所以她要投奔一个比她什至老公更有权力的人,賈母。可是,我觉得在這里面还有很多可以解读的空间,所以,请大家来看看我的版本。

( 放映片段)

     林奕华:大家看完直接的感受一定就是看不懂,對不對?原著的捉奸,为什么會變了男人演的王熙鳳在名店撒野?

其实,大家刚才看的还是录像,现场当然会有另外一些感受,可是我之所以会让王熙凤来到买衣服的店,跟售货员发生那样子的衝突,因為我觉得那可以更讓现代人對權力的欲望被看見,從而,能看見更多的自己。

王熙凤在电视剧会让观众只是进入剧情,可是我在尝试做的是不用带入剧情,不用听台词,光看他做的事情,你其实会看到更深層,同時更現代的一个王熙凤。因为我用了現代人的行為来表现王熙凤的心理而不是她当时在原著里面的那些事件。也就是说,刚刚你看到这个人物,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气焰?你看到她好像在买衣服,其實當中包藏了她她爱怎么做就怎么做的任性,别人就是要配合他,然后这个配合看在现代人眼中会产生一种心理的活动,第一他一定很有钱,才敢做这种事。第二,钱代表著權,他很有权勢。假设今天我們在一个商场裏看見有一个人在这样做,我們会觉得很平常然后就走过吗,我想不会,我們應該会停下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然后会产生疑问。我希望观众在看戏的时候会产生疑问,从而在这个疑问中整理出對所看見的東西的想法。

刚刚大家只是看到了那場戏的三分之一,到后來,她再囂張,實权都大不过一個店员。你刚刚看她在玩弄这些店员或者店员被她指使的很狼狈,可是只要有一个店员拿着她的信用卡说「贾太太你这张卡刷不了」,他就完全失去这个自信了。平儿跟  王熙凤对我来讲就好像是这样一个关系的比喻。在原著里,也就是刚刚我们看到的电视剧,看到最后,王熙凤还是要跟平儿道歉,因为王熙凤没有了平儿,王熙凤就等于没有了一只手。当下她可以怎么把氣出在她身上她都行,可是她内心知道,她的权力有一部分其实是从平儿那边来的。

所以鳳姐潑醋那,最重要的不只是所谓的老公找了一个小三,然后她就大吵大鬧,真的不是,整段戏是在讲王熙凤觉得自己的老公让自己没了面子、没了权力,所以她想把自己的权力彰顕出来,但是她老公那一天不让她去刷那张叫做权力的金卡,她的卡就真的刷不了,她唯有求救於那张至尊的权利卡,就是白金卡,或黑卡的贾母,让贾母刷贾母的权力,她老公才会听话。

但是回到夫妻自己房间的时候,她老公还是有她老公的说法,就是跟她说你不要争足了光,我今天已经在大家面前向你道歉,如果你再过分的话这个就没准了。在她老公离开之后,她还是要跟平儿道歉,说有没有打重你,对不起,那天我喝多了,讓我看看,有没有真的打得很重,平儿也很会说话,说没有打重,没有打重。

    这一切的意義,亦不只是在权力的层面,因为这些人会发生这些事情,是他们把权力看的比另外一个事情更重,那个就是人與人之間,和夫妻本来应该有的爱情,那是主仆之间本来应该有的爱,但是在贾家这个环境里边,普遍只有权没有爱。

在我们今天的社会里面,你觉得我们更多的是对权的追求还是对爱的追求?我们在买东西当中得到快乐还是在爱人的过程当中得到快乐呢?我觉得一定是在买东西的时候。因为大部分人是觉得不能亏待自己,所以如果我失恋的话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买东西。如果我在办公室今天受了老板的气第一件事情就是买东西,很多很多我们在生活当中的失意其实都是通过消费来补偿的。所以补偿反而变成是我们生活当中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而并不是创造。

如果整个戏看下来的话,你会看到这只是其中一段,我们很多时候在把自己的失意发泄在别人头上,就好像王熙凤。但是我们的权力到底能够帮助我们解决问题,还是我们的权力会造成我们有更多的卡债要还?这就是我这版《红楼梦》里面谈的最多的跟现代人有关的东西,权力卡人人都要有,可是怎么用这张卡很多时候我们没有经过细想。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紅楼梦>創作恩仇錄(2):戏剧不是多啦A梦的時光机,是時光

$
0
0
20141203紅樓夢
我們在做一部把紅樓拆構,把夢釋放的《紅樓夢》。
且聽文夲創作顧問徐硯美説來:
(節録)

今晚,林奕華問了一個很關鍵問題:「你有想要透過哪一個角色,來對你的過去懺悔嗎?」對我來說,這是一個甚麼樣的問題?他問得就是,你身上,還流動著哪一個角色的意識,那個意識的背後,就是我們整個華人文化,也就是我們的「原罪」,身為一個華人,我們到底「重蹈覆轍」了多少次這些「罪」,就好像王熙鳳輪迴了三百年到今天,他都是王熙鳳,為什麼他還是會讓尤二姐進府,府都不在了,但是他的「恨」還在,鴛鴦劍已經不在了,但是,尤三姐的「烈」還在。

「詮釋」最重要的關鍵,就是找到所謂的「視界融合」,也就是說,補足「古與今」在表面時間的斷裂,把深層的連結喚醒,我們要做的不是「改編」而是「詮釋」,所以,我們不能一直在想辦法做「角色功課」企圖演一個「像迎春的人」,而是要想到一個輪迴了三百年的迎春,如果還在同樣的命運中,他的荒涼是甚麼?他如果都知道一切將要發生的事情,但是在過程中還是那樣的執迷不悔,那個「悲」,就是那個「夢」,那觀眾的「夢」他們的輪迴才會「醒」。」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紅楼梦>創作恩仇錄(2):戏剧不是多啦A梦的時光机,是時光

$
0
0
20141203紅樓夢
我們在做一部把紅樓拆構,把夢釋放的《紅樓夢》。
且聽文夲創作顧問徐硯美説來:
(節録)

今晚,林奕華問了一個很關鍵問題:「你有想要透過哪一個角色,來對你的過去懺悔嗎?」對我來說,這是一個甚麼樣的問題?他問得就是,你身上,還流動著哪一個角色的意識,那個意識的背後,就是我們整個華人文化,也就是我們的「原罪」,身為一個華人,我們到底「重蹈覆轍」了多少次這些「罪」,就好像王熙鳳輪迴了三百年到今天,他都是王熙鳳,為什麼他還是會讓尤二姐進府,府都不在了,但是他的「恨」還在,鴛鴦劍已經不在了,但是,尤三姐的「烈」還在。

「詮釋」最重要的關鍵,就是找到所謂的「視界融合」,也就是說,補足「古與今」在表面時間的斷裂,把深層的連結喚醒,我們要做的不是「改編」而是「詮釋」,所以,我們不能一直在想辦法做「角色功課」企圖演一個「像迎春的人」,而是要想到一個輪迴了三百年的迎春,如果還在同樣的命運中,他的荒涼是甚麼?他如果都知道一切將要發生的事情,但是在過程中還是那樣的執迷不悔,那個「悲」,就是那個「夢」,那觀眾的「夢」他們的輪迴才會「醒」。」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劇場導演林奕華追㝷B612:小王子居住的星球

$
0
0
轉載台湾女人迷䋞站 專訪


他的戲裡有許多通往寂寞的暗號、他把中國四大名著演成傳神的現代生活。他是林奕華,兩岸三地知名的劇場導演,每一場票都賣得火,每一部戲都艱澀又令人回甘。如果你好奇「我是誰」,你應該進劇場,品味這一位導演揮毫的故事。

地球上真有小王子存在嗎?我在林奕華導演身上彷彿看見那個隨風揚起柔軟長髮的少年、那個眼神裡充滿宇宙深奧的迷人未知。

他是香港知名的劇場導演,兩岸三地做劇25年、人生至今累積55部戲,戲碼翻演再翻演,演出場次近800場,累積觀眾超過百萬。可是這些數字,對於刻鑿他的廣闊與深邃、甚至沾不上邊。

「大人總愛數字;告訴他數字以外的事情,他們不了解,也並不在乎。」——《小王子》

這天在專訪前,我到林奕華導演於北一女的講座聆聽,他顛覆講者與觀眾的權利位置,把麥克風的話語權交到女孩手上,林奕華導演丟出一個有趣問題:「如果今天到荒島,你只能帶一本書你會選擇什麼?」一個女孩回答《小王子》,林奕華導演說這樣的一本書,正是她的精神本質。

「我們想帶去荒島的書,就是我們最想守護的本質。」

林奕華的少女夢:我想擁有一輩子少女心

這天講座結束,有個女孩等待人潮散去後告訴林奕華導演:「聽完你的講座,我很想哭。」導演聽女孩這麼一說也想哭了,當迷惘被深深理解,那是一種來自身體深處甘美的疼痛。

導演說他一向珍惜這樣的少女心:「我的作品都跟少女有關,人生最重要的是少女情懷,我希望一輩子都能在少女階段。少女是最豐富且勇敢的,少女的生理與情感感受是最纖細的,她們處於一個周遭環境變化很快的年紀,這樣的年紀像走到空屋一人的海灘,天天都有不同的浪、看潮汐變化。」

聊起那個面對迷惘的少女,林奕華導演說:「生命要維持有一個強大內在的同時,也要天天面對自己的脆弱。女孩可以兩樣東西都兼得,相較之下男生被教育不能脆弱,我們的性別是被社會化的。」

讓男性原罪演女性宿命:靈魂沒有絕對性別

導演這麼一說,我想起在他的《賈寶玉》中全劇採用女性角色、《紅樓夢》則通篇採用男角,我好奇為什麼在兩劇中讓性別錯置。

他說:「賈寶玉主角是何韻詩,性別的遊戲就是在她身上,到《紅樓夢》就不一樣了,《紅樓夢》裡的每個人的精神狀態都是王熙鳳。賈寶玉本身就有一種對女性非常細膩的理解,紅樓夢要談的是男性原罪去演繹女性宿命。我才要男生去穿女生的高跟鞋、要他們去體會平常不會體驗的痛苦困惑。」

導演也提到排《紅樓夢》時,特別要和男演員有更多情感交流,因為他們要去揣摩女性的情緒,這對男性來說是不容易。我們習以為常的性別現象,他卻說:「我們人生下來自然不是只有一個性別,每個人的情感裡都有男性與女性。只是你選擇放大或壓抑。」

我們看戲,看的是一種優越感

林奕華導演的作品,看來總與女性、性別議題有關,或許說,他最關心的始終是人。近來再次搬上劇場的《恨嫁家族》以嫁談恨、以恨圓嫁。談家庭戲帶來的甜蜜和失望苦澀,以女人之嫁談家庭、以幻滅談團圓想望。

導演說這表面像是通俗八點黨、內裏卻是用通俗模式談一個不通俗的命題。一個在社會上有權利的剩女、一個瘋掉的母親、一個不被關愛的小女兒,他們之間緊繫的連結,是愛亦是恨:「我們現在所有的戲讓人投入,都是來自恨、而不是愛。電視文化裡的八卦節目、喜劇、長青劇,背後都是出於比較,你看見他們
很慘、就有了優越感。因為在這樣的恨裡,你發現你的焦慮是可以被理解被減輕的。」(同場加映:拍誠實的電影,易智言:身為創作者,我想為社會發聲)

我彷彿聽見《恨嫁家族》中那位小女兒叨叨絮絮念著:「我瞧不起他們被迷惑,又不想像他們粉身碎骨,我是一個沒有歷史的人。」

(圖片來源:非常林奕華《恨嫁家族》)

我們看戲,反倒像尋找一種更悲哀的人生劇本,來平衡自己的怨懟與不滿足。往外尋求更灑狗血的情感模式、來確認自己生而在世的優越,而非清楚面目的悲涼。我想《恨嫁家族》就是這樣一部劇,以最掩人耳目的通俗手段、深入我們不願對面的生命核心。

接受不圓滿:別問世界「我是誰」

導演說看他的戲,看的都是一種不圓滿的自己,比起解答、他更期待觀眾帶自己的問題走出劇場。與其擁有許多擬出解答的公版劇本,我們需要更多這樣拋出疑問的戲,學習自己梳理生命的龐大結構。

談完《恨嫁家族》的恨,我好奇他怎麼看命題裡的「嫁」。他說這部戲的母親不只是被男人遺棄,更是被中國歷史遺棄、被文化遺棄,這是為被世界遺忘的女性角色報復的一齣劇。

「我們還沒有離開婚姻是交易這件事,酒席要多鋪張、婚禮要多盛大。利益關係不只是錢還是面子。我們在意別人怎麼看,活在一種『符合別人認可』的想像裡,才覺得我們存在是有價值的。」導演認為任何文化議題終究回歸人,當「自我」受到文化影響產生的質變,為什麼我們做的都是被動的改變?而非主動成為文化的化學效應、為這樣深固的砥柱產生撼動的影響力。

那什麼樣的嫁是良善的呢?林奕華導演說:「我心目中最理想婚姻是兩個人可以幫助彼此成長。如果兩人都不能接受對方的成長,那他怎麼可以在人生的道路上互相扶持。很多夫妻考慮的幸福並不純粹。我覺得人可以離婚,只要在一個考慮成熟的狀態、對彼此都好的階段。所謂的純粹是信任,人與人最舒服的關係。」

我說林奕華導演眼中有種純粹,不是純粹這個詞表面那麼簡單的,那種純粹有點近乎透明,無論任何事,他都回歸最初的問題:「我是誰?」我是誰,讓他把疑問拋向世界也迴向自我,決定如何與世界維持舒適關係。。

不允許歧義的孤獨世代:你為誰討好?

林奕華導演的戲總是一票難求,但同時在商業市場上特別不討好,因為它艱澀、不圓滑、不舒服。「我的戲是不舒服的,是人最不想面對的片段自己。『我是誰』為什麼這麼難?這個商業社會是不鼓勵我們擁有這些空間的,因為自我被商業切割,他們會說如果你現在不知道自己是誰、你就來買我的產品,這是一個現成快速的甜頭。當人被切割到非常小塊細碎,未來就離你越來越遠。」

我好像還得領悟一陣子才能明白,林奕華導演看懂我的難,他說:「就像現在我們每個人都是臉書的搬運工,只希望被看見,因為我們都很孤獨、在別的地方找不到存在感。我們被臉書瓜分了思考的空間、時間自主權,你跟不上人群,你就孤獨。你越怕孤獨,時間就越變成碎片。」

林奕華導演認為學習自己是誰最難,藝術就像為倫理結構跟教育的鬆動補丁。我們如果只遵照別人說的「我是誰」,就永遠服務社會制式規則,淪為歷史魁壘:「當你忙著去滿足所有人,就沒有時間留給自己,就算你有時間,你有沒有勇氣面對自己與他人的歧義?」

我看這樣,彷彿總思考的人更吃虧,看得清了、心也沉了。導演卻說:「是不是如果我到一個農村去,就不痛苦了?環境時代、社會媒體這些東西把人異化的很快。不沈澱就沒有空間;沒有空間就無法思考,思考了、卻反而是件吃力的事。」

生命,不傷腦筋是無法入戲的

在這個當代獨立思考這樣不討好,林奕華導演用一部部戲召喚群眾回到本心,看他的戲不傷腦筋是無法入戲的,不傷腦筋的人、對生活是無感的。

林奕華導演曾說,坐在劇場的人大多數都是不快樂的,我好奇導演怎麼看他與觀眾的關係:「有欠缺的人才要去劇場,能夠意識到自己有欠缺是幸運的。」

他聊起《紅樓夢》編排:「就像裡面每一個人都在一個高級身份裡發飆,每個人都要補自己的洞。」人活著怎麼會沒心眼,在一個高級身份裡發飆是林奕華導演對現代人的觀察,只是我們發飆的方式不同了,有人用刷卡發飆彌補心虛;有人臉書貼文發飆以怨念聚集認同感。

我們都孤獨,我們希望被看見。這是林奕華導演對這個世代的註解,所以他走進劇場:「在這裏我跟觀眾的交流是在電光火石的瞬間,我們人與人間最寶貴的電波不是來自大道理,而是來自真實的情感記憶,它存在意識裡。」

我的理想是做一個好人

林奕華導演把劇場裡的每一個人都看作生命中最重要的陌生人,在處於消費權利當道的現今,他不斷思考「我們做文化藝術的,是不是可以提供不一樣?」

「在劇場我見一步走一步,一路上我帶著很多運氣完成這些作品,我是用信念來用這些運氣的。你問我相信什麼?我最近去看《華麗上班族》電影改編(林奕華導演原執導舞台劇《華
麗上班族之生活與生存》),裡頭講的是理想。我當時也問問自己的理想,我的回答是,我的理想是做一個好人。我希望我們能生活在一個相信彼此的環境,而非總是要猜忌的目的論。理想回到初衷,就是我們其實還是要把很多複雜的事,慢慢讓它過濾回純淨、它原先的狀態。」

那個理想是純淨的世界,人會因為慾望與欠缺使世界不斷形變,林奕華導演說他知道在生命有限是看不見實現的:「對我來說實踐比實現更重要。那個未來是值得大家守護與期待的。」

這樣的話,或許在現在的社會顯得過分天真了,原來理所當然的事,於我們是這麼遙不可期,導演說:「我有這樣的信念,可能跟我從小比較幸福有關,但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幸福,所以我做劇場、把這些感覺跟更多人分享。」

這樣一段談話停歇一會,我需要好好深深呼吸調整我被震撼的平靜、或者說是被痲痹的思緒。「我的理想是做一個好人。」在斬釘截鐵地這句話當下我是很想流淚的,想起辛波絲卡寫下:「我虧欠那些/我不愛的人甚多/另外有人更愛他們/讓我寬心」。祈願有一天,那愛好世界的責任與愛回自己的賦權,不再讓我們感到虧欠。

少點執著,多點堅持

我問既然理想世界不會實現,那導演期待什麼?他說沒有關係的,藝術家是沒有成功的:「我常跟我的學生分享,堅持與執著是不一樣的,執著是『沒有的人想要有』、從欠缺延伸出的情緒,所以恨的人是很執著的;堅持就不一樣,堅持是建立在『有』上面,譬如很多人跟我說放手吧它不賺錢,我不願意放棄我擁有的東西,那就是堅持。現在的人不願意堅持,很容易執著,執著我要得到、我要成功,這就是被動。」

堅持是始終不在乎輸贏的,因為擁有的人才懂堅持;真實很難,可是他不甘活得失去形狀;欠缺令人傷感,但好過不懂完整。


林奕華導演的任性,是那雙為劇場蓋上屏風柔軟的手、是那雙在黑暗中仰望明亮的澄澈雙眼。儘管這世界令人受傷,他的戲讓我們深信即使流淚也要懂得被豢養的溫柔;即便面對多麼艱難還是要鼓起勇氣清理心裡交錯橫生的猴麵包樹;即便展開人生奇幻的旅途,也惦記著出發的起點——純粹的 B612。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紅樓夢>是觀眾心裡組裝的一個定時炸彈

$
0
0
文 林奕华

容許我分享台下一位觀眾寫給我的一段文字:

「這個作品對我來說就像是在觀眾心裡組裝一個定時炸彈,每一場都像是一個零件,有的是引信有的是雷管有的像不同顏色的電線有的是炸藥,小莫和盛鑑那場是一個倒數計時器,朱老師那場按下倒數計時開關,救贖演完倒數到零,最後歌一進就炸開了。」

我也有同感,因為,那就是面對不能再硬著心腸嚴防守衞的自己的時刻。

我試圖以<紅樓夢>和大家分享我對這個時代的感受:為什麼明明很渇望愛,偏又不肯和不敢去愛?為什麼明明很渴望自由,偏又害怕和逃避自由?於是,權力成為一種放大器,萬靈丹,更多人相信可以用它得到愛,得到自由,但權力的慾求只會發明更多手段,就像<紅樓夢>中好多悲劇,都是權力腐化人心的結果。

結果就是,一片焦土,生靈塗炭,都因聰明誤。(而非聪明悟)。

我常想的一個問題,人是因為熱衷權力,所以犧牲了情感?抑或,是覺得情感太虛無飄渺,才情願把時間心思都用在增加自己的權力籌碼上?而,那麼多的教訓告訴我們,無情令生命枯竭,為什麼比較之下,生活中看得最多的人際關係,郤仍𣎴是彼此珍惜,而是重計較,比輸贏?

不是第一次有人對我說觀眾進劇院不是為了面對問題,卻是因解決不了問題找㝷宣洩。但我總覺得一味的宣洩,就會無情,無情之後,自然無義。人若不想遭此對待,可能還是要主動面對問題。我的工作,是令問題不是只有給人壓力(思考)而是可以有趣(睿智),因為,任何思想上的開花結果,一定是由受到情感滋養開始。所以觀眾來看<紅樓夢>第一樣面對的不是「問題」,是情感 - 是什麼令我們失去了感受它的能力,但又同時,以它之名,踐踏與摧毀它?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記<紅楼梦>七月在香港重演

$
0
0
文 林奕华

<紅樓夢What is sex>重演後天開演了。
一月首演後,當决定七月在文化中心大劇院重演,關心的朋友都替劇團擔憂。從事媒體的專業人士說,重演没有話題性,很難引起大眾興趣。戲劇界人士説,香港甚少劇目半年就重演,看過的觀眾没有那麽快想重温,未看的觀衆…但一月“四加一”,五場在葵青全滿的四千多人,不是己佔了想看的人口大多數?上次佳績可能已是貴劇團的基本觀衆量了,同一齣劇目,才半年,在更大的劇場演四場,即要再吸引五千多人進場,還要是自資主辦,以及,比去年七月重演<恨嫁家族>和<梁祝的継承者們>的宣傳費少一半?我記得那位戲劇人的反應是,倒抽一口凉氣。
但是,一部戲就和一個你願意相信的人一樣,要給他機會。一部戲就和一段你願意發展的關係一样,要給他成長。
然後,票房開售。然後,除了第一,二,三天,第四日起,看著雙位數字带来的驚奇与疑惑:每天都是四十多張,不多也不少,持續好一段時間。等到唯一一周的地鐵燈箱廣告出現,竟然真的就有三位數和接近三位數。燈箱功成身退,水位又回落至徘徊於五十至七十,有趣的是,各種票價的銷情皆很平均。
然后,不少覺得這劇目,或劇團值得向更多大衆推廣的媒體,還是報導和推介了<紅樓夢>(雖因書展,两個篇幅較大的專題都要改期刋登),到了開演前两日的今天,數十張數十張賣了两個月,這次來看<紅樓夢>的觀衆,己近五千人,就是整體觀衆量的九十巴仙。
要入座率達八成半才不致虧夲的任務应是達成了。而目前這五千觀衆,來自那裏?還有票房的五百張票,大劇院裏五百個的虚位以待,终於還是空的,抑或,終於有人坐在上面看了這一場<紅樓夢>?
這次售票的過程,很像2012在台北首演的<三國>。也是毎天幾十的,没有任何戲劇性變化的,在開演前全部完售。但當時<三國>是首演,今天<紅樓夢>是重演。不變的是,我猜,這两部戲都应該不是大家熱熱鬧閙,一呼百諾,有人發起就有人組織,一買就是小團體的戲劇類型。相反,它會是不少的“一個人來看”的戲。“一個人來看”的戲,如果也來了五千個“一個人”,我認為能夠奠定有著這個特質的觀衆群,也是很美的事,因为,我相信戲劇除了是社交,娛樂,也可以是去見能讓人面對自己的朋友,他不會為了認同而認同你,也不會忌諱你的忌諱而只說些你需要聽的話,舒服愜意,皆大歡喜。
看戲,本来就是在喧囂中直面龐大的孤獨,和從孤獨折射出來,那卑微的自己。明白了一千多人的劇場裏其实毎個人都是一個人,走出劇場,我们也許能夠意識到依賴,被動只是一種習性。因為,人生,畢竟是要自己從千頭萬緒抽絲剝繭。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今天有圓夢的感覺

$
0
0
非常林奕華--紅樓夢what is sex
2015年7月20日 20:04 
文 arbo_yu老大

今天有圓夢的感覺。

之前一直錯過林奕華的舞台劇,像是公演日期完全沒空,或是買了兩次票都因為工作、會議等而去不成。

今天開場的頭五分鐘,我處於一種驚訝狀,嘴巴過好久才合上。沒想到有人用這種現實和文本相間的方式去演繹紅樓夢。每個演員的感情到演技之紥實,讓留白的地方也是有種欲斷還仍的纏綿。

照風月鑑一節女性主義的意識抬頭,「男不讀紅樓」,即管用女性角度擔綱,從出軌到對性的破框演繹,不就是想警醒世人:何必受故/固有觀念的束縛?

上學堂金榮大爆發一節,私心覺得是照顧女性眼球的取捨,小中老鮮肉的一分鐘勁歌熱舞,有點猖狂,像是青春一派在張牙舞爪的感覺。慘得過導演霸氣地安排一句「我有的是時間!拿去花呀!」作結,大觀園裡的人不就這般的奢華放縱地過日子嗎?

上半部還有熙鳳吃醋,大罵丈夫及娼婦的情節精彩得令人拍掌叫好。男演員耍潑起來也有幾分嬌態,那肆意的扔掉手上的衣服,卻大罵那燥事情境,諷刺味道濃得令人頭皮發麻。張狂、潑辣且犀利得真應了一句:「刷(殺)了它(他/她)。」

下半部借金釧兒入what is sex的正題。坐得遠而看不清三位演員的糾纏。大膽卻又演繹得頗為收斂,彷彿那個演員擦槍走火,也是會收不回去的感覺。對白唸像是有意無意告訴你一般,卻又用盡身體去擺弄曖昧的灰色地帶。後續至賈太太的春夢情節,幽默的處理,卻又大聲疾呼壓抑。兩位演員的演技是二次爆發。

個人最喜歡的有三節:
一、寶玉和黛玉互嗔情痴:
寶玉演得有幾分現代少年的痴情,他的聲音處理很好,分身再對黛玉的情節也是毫不突兀,真真應了痴情種的形象。

二、尤三姐和柳湘蓮的夢迴告白
多少問題和答案,不也是世間痴男怨女午夜夢迴的獨白,錯過了,我們會恨那人不認識自己,或怨自己錯愛於人。我們終歸也只記得轟烈的一刻,相識於擦身而過,回眸一眼,何以一念動情,卻又怪自己一刻多情?

三、韋禮安現場演繹「似曾」
我是做夢也沒想到能現場聽一回他的演繹,同樣出神的狀態,定睛定神,世界又彷彿停止。他唱得很美很美,且恨且怨,總在賈聲嘶力竭前收掉那渾厚的聲音,轉為輕柔地吐出那句「似層相識」。演員一個接一個地眷戀般地回眸,那一絲的留白也恰到好處,有彷彿走過世間一回的不捨。

我念我記我想那個他,這場夢是贖罪,還是救贖?今天以後,你會記得我嗎?那一刻眼淚掉了下來。

很有意思的劇目,但我更喜歡what is love的主題。12月將有梁祝的公演,會在澳門演出,約定姐妹們到時一起去!

♡昨晚滿足得甜夢入睡。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今天有圓夢的感覺

$
0
0
非常林奕華--紅樓夢what is sex
2015年7月20日 20:04 
文 arbo_yu老大

今天有圓夢的感覺。

之前一直錯過林奕華的舞台劇,像是公演日期完全沒空,或是買了兩次票都因為工作、會議等而去不成。

今天開場的頭五分鐘,我處於一種驚訝狀,嘴巴過好久才合上。沒想到有人用這種現實和文本相間的方式去演繹紅樓夢。每個演員的感情到演技之紥實,讓留白的地方也是有種欲斷還仍的纏綿。

照風月鑑一節女性主義的意識抬頭,「男不讀紅樓」,即管用女性角度擔綱,從出軌到對性的破框演繹,不就是想警醒世人:何必受故/固有觀念的束縛?

上學堂金榮大爆發一節,私心覺得是照顧女性眼球的取捨,小中老鮮肉的一分鐘勁歌熱舞,有點猖狂,像是青春一派在張牙舞爪的感覺。慘得過導演霸氣地安排一句「我有的是時間!拿去花呀!」作結,大觀園裡的人不就這般的奢華放縱地過日子嗎?

上半部還有熙鳳吃醋,大罵丈夫及娼婦的情節精彩得令人拍掌叫好。男演員耍潑起來也有幾分嬌態,那肆意的扔掉手上的衣服,卻大罵那燥事情境,諷刺味道濃得令人頭皮發麻。張狂、潑辣且犀利得真應了一句:「刷(殺)了它(他/她)。」

下半部借金釧兒入what is sex的正題。坐得遠而看不清三位演員的糾纏。大膽卻又演繹得頗為收斂,彷彿那個演員擦槍走火,也是會收不回去的感覺。對白唸像是有意無意告訴你一般,卻又用盡身體去擺弄曖昧的灰色地帶。後續至賈太太的春夢情節,幽默的處理,卻又大聲疾呼壓抑。兩位演員的演技是二次爆發。

個人最喜歡的有三節:
一、寶玉和黛玉互嗔情痴:
寶玉演得有幾分現代少年的痴情,他的聲音處理很好,分身再對黛玉的情節也是毫不突兀,真真應了痴情種的形象。

二、尤三姐和柳湘蓮的夢迴告白
多少問題和答案,不也是世間痴男怨女午夜夢迴的獨白,錯過了,我們會恨那人不認識自己,或怨自己錯愛於人。我們終歸也只記得轟烈的一刻,相識於擦身而過,回眸一眼,何以一念動情,卻又怪自己一刻多情?

三、韋禮安現場演繹「似曾」
我是做夢也沒想到能現場聽一回他的演繹,同樣出神的狀態,定睛定神,世界又彷彿停止。他唱得很美很美,且恨且怨,總在賈聲嘶力竭前收掉那渾厚的聲音,轉為輕柔地吐出那句「似層相識」。演員一個接一個地眷戀般地回眸,那一絲的留白也恰到好處,有彷彿走過世間一回的不捨。

我念我記我想那個他,這場夢是贖罪,還是救贖?今天以後,你會記得我嗎?那一刻眼淚掉了下來。

很有意思的劇目,但我更喜歡what is love的主題。12月將有梁祝的公演,會在澳門演出,約定姐妹們到時一起去!

♡昨晚滿足得甜夢入睡。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聽林奕華說戲劇 “如果我們一直依偎在過去裡,誰負責改變? ”

$
0
0

2015年04月02日   
記者 邱儷華

對林奕華來說,做戲越久,一個問題就變得越重要,那就是“真和假”。

“這是我個人的感覺,就是現在很多人在看戲的 時候,喜歡看到假的東西,而不喜歡看到真的東西,越假他就會覺得越安全。第二就是,我發現中國人喜歡看到熟悉的東西,不喜歡陌生的東西,就是說他不太希望 通過一個陌生的東西去看到一個陌生的自己,而希望通過一個熟悉的東西去肯定自己的權力,因為他習慣自己有足夠的經驗對一個事情進行把握和判斷。第三,中國 人看戲還有一個特點,他們要當下就有一個結論,而並不是說從劇場把這個經驗帶回去,然後慢慢讓它發酵。”
  
為什麼會這樣?林奕華說,這三件事都跟時間有關。“現在科技的發達,的確讓時間貶值了。比如以前要跑去圖書館才能借到一本書,現在隨時可以在電腦上下載。因為太容易得到,就會對觀眾的耐心和看戲的預期都做出很大改變。”

悲劇之所以重要,是它對人強大的肯定

林奕華說過,“我沒有問題是不會做戲的”。今年2月去倫敦看戲的經歷,給了他很大觸動。“我看到人們在看莎士比亞的戲劇時那麼快樂,那種快樂對我的意義 在哪裡呢?《紙牌屋》不少人看過,可是對我來講,如果沒有《馬克白》是不可能有《紙牌屋》的。所以結論是,莎士比亞對西方來講,可以不斷地灌注給流行文化 很多新的血液,但是對於我們的戲劇文化來講,我常常覺得我們需要自己去種、自己去找。”
  
從倫敦回來,林奕華一直就在想:怎麼辦?他們有這麼多 的戲劇主題,“他們的戲劇主題有3個最重要的元素是我們沒有的。希臘神話是我們沒有的,莎士比亞是我們沒有的,18世紀之後的很多現代文學,小說劇本也 好、哲學也好、心理學也好,我們都沒有。那我們做戲的人都在幹嘛呢?有的時候我坐在飛機上突然之間就會很激動,我們究竟都在幹嘛?我們都在玩形式嗎?但你 在英國看那些戲,形式跟內容之間的互動多麼精彩!"

“ 還有第四個沒有,就是少兒文學。我都還沒有談到戲劇創作,光是這4個元素,就已經撐起了現在他們的戲劇環 境。如果我們今天要談戲劇,要追上時代,我們要依靠的到底是什麼?我想問,現在即使是我們專業的戲劇學校裡培養的學生,有多少人能夠熟讀莎士比亞、熟讀希 臘神話?又有多少人瞭解我們自己的戲劇財產?我們的戲劇財產是戲曲,可是中國的戲曲對我來講幾乎沒有悲劇,很多時候它到最後的結尾是要靠別人來幫你一把, 而不是說一個人的自我完成。”

“ 悲劇之所以重要,是因為悲劇本身就是對一個人非常強大的肯定,即便失敗成為犧牲品,但哪怕幾百年以後的觀眾看到,還是會有敬仰 和崇拜。比如茱莉亞·比諾什在倫敦演《安提戈涅》(希臘悲劇),整個形式都是現代的,可是我就發現我旁邊的那些觀眾,他們在看這些戲時執著的點是‘對於 《安提戈涅》 的現代翻譯的認可和不認可’。試想這些戲如果放到我們的文化來演,我們的觀眾會去討論這樣的問題嗎?”

哪怕一個觀眾都沒有,我也不做懷舊

如果說中國戲劇傳承缺少悲劇,那林奕華去年在“恨嫁”之外選擇的另兩部原創作品,《梁祝的繼承者們》和《紅樓夢》,僅僅是因為它們都是悲劇嗎?他回答: “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是,去年我做完《梁祝》和《紅樓夢》之後,我從小對之最有感情的東西好像就已經做完了。所以接下來到底要做什麼,我也在想。不管怎麼 想,我還是繞不開一個問題,就是原創戲劇在我們這個文化裡到底扮演什麼角色。所謂的原創不是說現在,而是說這些原創對於十年後、二十年後、五十年後的意義 在哪裡?”
  
“我最近想的最多的事情,特別在我做完《紅樓夢》之後,我覺得我們中國人最特別的一個問題就是,各種的原因導致我們根本看不見未 來,我們能看得到的全部都是現在,然後我們走進劇院最擁抱的就是過去。所以我一直跟我自己說,不要去做懷舊,我不能讓觀眾只是在擁抱過去,懷舊這件事對我 來說,即便沒有一個觀眾我也不要去做!我知道觀眾很喜歡看懷舊的東西,因為在那個裡面可以感受到慰藉。被安慰是非常重要,可是如果我們一直依偎在過去裡的 話,誰負責改變呢?所以問題就變成輪回,我們今天的怨言和怨念還是和過去一樣,明天還是這個,後天也還是這個。我不要重複在這個怨裡面,我要問的不是這種 為什麼,因為這種為什麼其實不是真的在問,而是在逃避。也許唯有這樣才能走出一個輪回。”

連夥伴都養不活,怎麼去培養觀眾?

觀眾在哪裡?林奕華也有“很急”的事情。“我們的環境真的不像西方劇場,那裡有太多觀眾了。我2月底去倫敦的時候,很震撼。其實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但 我還是不能不問自己:你怎麼去培養這些觀眾,讓他們願意坐在那邊?你知道每個晚上有多少戲在倫敦演?各種類型都有,而且幾乎每一部都是滿座的。所以你們看 我很急,就是因為我的能力太少了,我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林奕華的“非常林奕華”工作室其實只有6個人,卻要負擔每 年大量的戲劇原創和巡演工作。

“我上個禮拜在上海,香港電影節在上海有一個發佈會,然後在那邊香港藝術發展會的主席一見到我說:‘嘿,奕華,你是我們當中 (從政府)拿錢最多的。’對,在他們這個範疇,我們拿一年130萬港幣的政府資助,可是這130萬分到一年12個月,每個月是多少錢?我們有6個員工,每 個人的工資是多少?其實不是說錢的問題,我自己不拿都行,可是你要怎麼去培養觀眾呢?你連自己的夥伴都養不活。戲劇其實是非常非常需要單純的心去完成的事 情,對不起,我今天發牢騷了。”

 青春就应该这样绽放  游戏测试:三国时期谁是你最好的兄弟!!  你不得不信的星座秘密

由賈到假,紅楼梦覺

$
0
0
文 林奕华


我创作的舞台剧《红楼梦》这,周末到上海了。心情难免紧张。毕竟上海不同这次巡回前三站如深圳、成都、武汉。《红楼梦》作为戏剧演出,上海观众和它是很亲的──越剧版本的它常演不衰。

我也是从中学四年级开始就把唱词背得滚瓜烂熟,又奉徐玉兰、王文娟老师为偶像,前两年承好友引见王老师,还得到赠书,兴奋之情大可想象。虽然那一次正值《贾宝玉》在上海演出,我却不敢造次邀王老师来看戏,怕的是,天马行空的处理手法,担心会被误会是对越剧艺术和原著的不敬──虽然,这都只是出于小心眼,把有容乃大的老师想得太保守,为的是自我保护。

不过,戏剧的种类很多,目的不同,手段自然也包罗万象。越剧《红楼梦》以人物塑造细致,表演风格细腻见称。我创作现代版的《红楼梦》,方向是南辕北辙,走的完全是另一条路。它不但不以说故事为本──观众不会在三个小时内看到如黛玉进府、读西厢、葬花、掉包计等耳熟能详的情节。它也不会复刻家喻户晓的原著人物在舞台上。

相反的,全剧的主要角色,包括王熙凤、贾母、平儿、尤二姐、尤三姐、王夫人、秦可卿、贾探春、贾迎春、丫环小红、金钏、袭人等,主要由男演员饰演,除了当她们之中有部份与贾家男人关系匪浅,可被称为「贾太太」者,登场时才会是女儿身。这样的「贾太太」在剧中有AB两位,A是开到茶靡,B是含苞待放,她们穿插在一众男性的「金钗」之间,组成了有别于一贯改编曹雪芹同名名著的戏剧阵容。放在现代欢场的背景,两位贾太太一是前设,一是后设,十二位「男公关」则有若警幻仙姑之于贾宝玉,是围绕在她们身边,一边搬演一边注解她们的悲剧:名为「贾太太」,实是「假太太」,从而希望「她」能「红楼梦觉」。


举个例子,第四十四回「变生不测凤姐泼醋」,女装「贾太太」(王熙凤)只是站在墙边当观众,在她身上的由「贾」变「假」──丈夫贾琏趁她不在身边便勾搭仆人之妻鲍二家的,却被男版「假太太」演成嘴里说着原著内容,肉身却在服装名品店撒野捣乱的「闹剧」。

观众于是看见「梦」一样的场景:表面上毫无情理可言,但想深一层(戏剧不正是导演刺激观众的脉搏,企图让他们的思想也加速跳动?),如果梦境真是把压抑释放的方式,从小被当男儿般养大的王熙凤,为什么不会以男子之身出现?更堪玩味的,当变成男人的她任意虐打服装店的服务员时,其中一人却有凌驾于她的权力,全凭一句话:「假太太,你的信用卡,刷不到!」,由「贾」沦落至「假」,无非护身符失效──如果女装王熙凤此时一惊而起,梦中噩耗仍然历历,她必然会问的是,信用卡为什么落在那服务员手中便刷不到?是否源于她的内心一直有着恐惧,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她也要依赖身边地位比她低微,但办事能力不逊于她的某人,如平儿?


绕了圈子隐去原著的面貌,改为赋予舞台剧一场又一场的暗示,那也是梦境于我们的同样功能。放在剧场里,便是重叠的做梦:贾太太和观众。所以观众大可不必担心不熟原著而会身处席间一头雾水。

开个玩笑,即便能把《红楼梦》倒背如流,上述的戏剧形式不见得能让人占上便宜,倒是放松心情,卸下防御心理,眼睁睁做着的梦,反而会带来意外收获──诚如我的文本创作徐砚美所言:「『梦』在剧中用得极为巧妙,因它是用『叙事』(大闹服装店)来诠释『意识』,而非用『叙事』来诠释『意义』。『意义』是我们习惯认知事物的方法,透过意义,能够找到理解的脉络;但是,『意识』就像佛家所说的『起心动念』,它有可能会与我们习惯认知事物的方法重叠,但也有可能用一种我们陌生的方法实现,这就是为什么『梦』之于我们,有时是难以『觉察』也难以第一时间『洞悉』的。」


「意识」在剧场里比「意义」重要,「梦」在观众看来比「说故事」有趣,真实从来不存在于经营,而在当下。我创作的《红楼梦》,正是因此而不会有着看不看得懂的分别──只要看的时候不惧让经验跑出来,和舞台上的人与事作一对照。

 

戏不是用看的

$
0
0
戲劇創作,不是用來被看見,而是用來被洞見。正如世間一切事物。
用眼睛看見的都是表象。
而眼睛看不見的,才更應該被「看見」:心智的力量,可以通過戲劇來激發和培養。
(很多時候被認為「看不懂」的戲,正是因為戲中的事物,無法以視覺來理解。)

 

《紅樓夢,夢紅樓,一生一世》——非常林奕華《紅樓夢》 觀後感

$
0
0
許雅聿 文

壹、前言

       有人說:大觀園是青春與快樂的淨土。
       有人說:《紅樓夢》是青春的輓歌。

       我們總是以「青春」來讀《紅樓夢》。我們總是用「無常」來嘆《紅樓夢》。我們總是從「十二金釵」來認識《紅樓夢》。我們總是用「虛實真假」來分析《紅樓夢》。

       但我們從來沒想過,生活在大觀園裡的人們,究竟快不快樂?「青春」於他們,是不是生命的美麗曲調?「大觀園」的興建與存在,是不是「青春」的堡壘?
       我們也甚少去想,寶黛二人以外的男女,他們的情愛與生命、欲望和追求,於《紅樓夢》本身,甚至普世觀念有何影響、反映?

貳、心得

一、「大觀園是你的救贖。你來這兒就是要享樂的,不是來問問題的!」
       「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其實,我不知道鏡子是什麼。我從沒照過鏡子!」

       我們愛大觀園,因為那是青春的所在,那是歡笑的所在。林奕華導演卻將極欲挽回丈夫的心的「賈夫人」安排進這個「享樂的」地方。是啊!在大觀園裡,姊姊妹妹們可以盡情玩樂、作詩、閒話家常。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悲苦人生與禮教束縛的「救贖」。

      「雪地裡,那女孩兒,作什麼抽柴草?」

       劉姥姥拜見賈母時編的一句胡話,在劇的前半段便出現了好幾次。
劇中的「賈夫人」在「說書人」不斷試圖取悅她時,幽幽地、不解地問了好幾聲,聲聲皆透著強烈的好奇。
       但說書人卻只是這樣回答:「大觀園是妳的救贖。妳來這兒就是要享樂的,不是來問問題的!」

       現在想想,大觀園裡的美麗與快樂似乎只是假性的自由,且,其興建之由亦只為賈元妃的「唯一的一次」省親,因此,其本身隱含著賈元妃被禁錮的生命,以及無常的榮華。在那裡,有多少人保有自己的意識與靈魂?有多少人是被強逼著接受這份生命的救贖?至少,對於劇中的「賈太太」來說,大觀園給她的,不是救贖,而是強迫。

       劇中說書人不斷說著好話、用盡美麗的形容詞,要取悅「賈太太」,賈太太反問:「你們了解我嗎?」,但說書人卻還是自顧自地幫賈太太安排「位置」,待賈太太有一絲欲自主的跡象出現,說書人又開始拋出一連串漂亮但浮誇的讚美,一顆顆紅色汽球隨著話音之盡,亦隨之爆破。
       賈太太又問:「你們了解我嗎?」,說書人提出了好多句謎底是「鏡子」的謎語。
       「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其實,我不知道鏡子是什麼。我從沒照過鏡子!」
是啊!我們知道「鏡子」的含義是多重的、是神秘的、是虛幻的,但在紅樓夢裡、大觀園裡的人們,他們可曾真正靠近鏡子,仔細端詳自己的存在、認識自己的存在?

       沒有。
       因為他們太好、太美,又太高貴、太有權勢了,導致他們只能從下人、外人眼中讀到自己的價值或醜陋。甚至,就是在他們面對面說話時,亦是要瞻前顧後、思考再三的,彷彿永遠隔著一層薄紗,這與劇中大量運用「電話」來對話相呼應。而不能完全表露真正的想法,久了,他們也忘了自己是誰。

       原本象徵「虛」的鏡子及有實體的汽球,在這一幕形成了強烈對比與翻轉。我們太講求證據,是而需要人的觀點,我們也樂於相信他人的話語,認為那是「客觀」,殊不知,卻漸漸遺忘了「真實的自己」。

二、「我也不是要你不去理別人,只是要你知道我的心。」
       「我為的是我的心!」
       「我也為的是我的心。妳難道就知道妳的心,不知道我的心不成?」
       
        這是文本中,寶玉、黛玉小倆口吵架時的經典台詞。林奕華導演將飾演此二人的演員皆設定為男性。或許是因為習慣了固定的「男女對白」,因此在聽兩名男性的真情對罵時,仍需適應。

       「皆因總是不放心的原故,才弄了一身病。」
       「你放心!」
       「你的話我早知道了!」
       「睡裡夢裡也忘不了你!」
       
       多麼深情的告白,多麼催淚的關切!透過兩名男演員的詮釋,性別的框架已然被打破。而此幕結尾,一聲聲由強漸弱的「忘不了」,更是敲擊、撥弄著觀眾的情感神經。

       「男不讀紅樓,還是不讓紅樓讀他?」

       在被父權長久宰制的華人社會中,男人似乎背負著一個原罪,那就是,可以有欲望、不能談感情。談感情似乎是女性在做的事,男性必須要固守傳統為其設定的路。林奕華導演認為,曹雪芹的紅樓夢是對父權思想的一種反思、懺悔。
      那,男性之所以不讀紅樓、亦不讓紅樓讀他,便是因一種逃避「自省」的心理了。
       我們人之所以異於其他生物,是因為有「情」。既有情,為何不敢正面而大方地談「情」呢?劇中透過性別的翻轉,我們得到了一個反思的機會,若不能反省、改變,想必我們的靈魂中將永遠存在著那道女媧煉石都無法彌補的「天裂」。

三、「你為什麼要玩弄我?」
       「你怎麼敢玩弄我?」
       「你當你是誰?你居然敢玩弄我!」
       
       一聲聲激昂、悲苦的控訴,赤裸落地展現一「棄婦」的姿態,這是自原文中「王熙鳳巧設相思局來玩弄賈瑞」的內容改編的。林奕華導演巧妙將「加害人」與「被害人」的角色互調。
       這「棄婦」形象的來源,表面是賈瑞的欺騙,但更容易使人聯想到的是賈璉的花心。這連結到舞台劇一開始的一句句「你為什麼要搶我老公?」的悲涼激問,亦呈現了女性對「欲望」的渴求。
       女性在父權體制下更是備受壓抑的,她們必須隱忍、必須守貞、必須包容,只要稍稍越界便會受世人唾罵。尤其是對「欲望」的表現,我們從《金瓶梅》便可探之一二。中國傳統小說中,才子佳人的小說亦不在少數,但其中的女主角通常只是羞答答地談談情、通通書信,長久下來,亦影響了女性在文學作品裡的形象展現。雖有《金瓶梅》的欲望書寫,但其中的女性仍是受人非議的。而《紅樓夢裡的女人是「水」做的,年輕的乾淨純粹、青春美麗,年長的雍容華貴、慈眉善目,對於「欲望」,頂多也只寫到「金錢」、「權勢」。
       林奕華導演將此幕中之女性化為「欲望」的追求者,更加真實地展現人性,並能令人深刻感受到「那些為男性拋棄、不眷顧」的女性之淒厲吶喊。

四、「如果,在那個時候,我看見了你。你,也看見了我。或許現在就不會變成這樣!」
   
       尤三姐的悲劇,是《紅樓夢》傷人心肝的橋段之一。
       但這其實只起因於誤會。尤三姐經由賈璉說媒,本已許配給夢中情人柳湘蓮,但因柳湘蓮誤聽傳言,懷疑尤三姐是個不乾淨的人,便要索回定禮鴛鴦劍。尤三姐為表清白,拔劍自刎。柳湘蓮追悔莫及,削髮出家。
       但是,若在尤三姐初見柳湘蓮的那一刻,柳湘蓮亦見到了尤三姐,那有沒有可能,他二人便不必多費周折而成眷屬?但這也只是「假如」,人生中總是有許多「錯過」,早一分晚一秒都遇不到。
       「你我實在太過相似。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這麼討厭我自己。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把你放在心裡?」
       「所以,妳後悔了?」
       「後悔?那也只是很短暫的後悔。因為我很快就死了!」
       「所以,妳就留給我一輩子的後悔。」

       林奕華導演於舞台劇最後,安排一眾男演員以這對「無緣伴侶」的口吻兩兩對話,將那種後悔之情藉由生死距離更加深刻化。

       「當妳把劍往項一橫的時候,妳知道我聽見甚麼嗎?」
       「謝謝。」
       「那是妳聽見的,我聽見的是我對自己說:原來是妳。」
       「我說謝謝的時候,我已經不是我了。」
       「在那之後,我也沒辦法是我了。」
       「所以,一個人最好看,就是他最真實的樣子,就像你現在,沒有頭髮。挺好看的!」
       「謝謝。」
       「不用謝,我只是,在還你的禮而已。」

       同樣的兩個字,出現在不同的情緒與時間下,卻皆為二人內心最真實的聲音。這樣的真實與無奈、悵惘與後悔,真真切切打動了我。

五、「今晚過後,你,還會記得我嗎?」
       「從今往後,我們各自飲各自的淚吧!」

       這兩句話出現在尤三姐與柳湘蓮的對話中,但其實,它完整涵蓋了整部《紅樓夢》。
       「淚」在《紅樓夢》中,想必是不陌生的。由最開始的「神瑛侍者灌溉絳株仙草」、「黛玉以亦生眼淚來還寶玉灌溉之恩」,到之後的「黛玉離父投奔賈母」、「秦可卿之死」等,都有「淚」的出現。當然,寶玉與其他姊姊妹妹的相處之中亦常見眼淚。寶黛以外的男女之情也有「淚」。
       但我不得不說,寶黛之間的「淚」是幸福的,雖然流淚的原因、分為可能是悲苦的,但再觀其他對男女,他們倆的「淚」至少能相互療傷、傳遞情意,因此相對來說,是極幸運的。
       「記得」是一種關乎緣分深淺的大腦活動,而「各自飲各自的淚」卻似乎是生命的必然,因為人終歸是孤獨的,「盛宴必散」,人生的緣會往往不是人能掌控的,但,卻是可以用生命去感受、相信的。
    
叄、結語

       林奕華導演說:「《紅樓夢》裡頭以夢境象徵了人們的壓抑,以女媧補天的傳說傳遞了宿命與每個人必有的缺洞。」因此,他選擇以「What is Sex.每個人都要補自己的洞」來破題。
       
       「註定的,是命運。沒註定的,是緣分。」
       「你就是太認命,不相信緣分!」
       「相信緣分,這代價太大了!」
       「大嗎?不過就是『一生一世』。」

       是啊!命運不能掌握,但我們能相信緣分。只是,我們必須透過聚散,來了解、認清屬於自己的緣分。只是,這得花上「一生一世」!
       因此,我們更該認識自己。
       在面對人生中的雅與俗、虛與實、真與假時,我們必須學著追尋自己的感覺,必須試著去找出那些不註定的問題的答案,並相信緣分,在註定的命運中發現那個缺洞,然後,在那裡,給自己安排一個喜歡的、適合的位置。
           
       「雪地裡,那女孩兒,作什麼抽柴草?」
       那是劉姥姥拜見賈母時編的一句胡話。
       你是要選擇忽視這沒註定、沒答案的疑問?還是要用「一生一世」來尋覓?
       
       就勇敢奔向那扇未知的門,打開屬於自己的夢吧!

 

<紅樓夢What ls Sex>第十六場 救贖

$
0
0
尤三姐 盛鑑
柳湘蓮 劉嘉騏
 
當一個想當浪子的烈女遇上一個想當烈女的浪子
悲劇就在錯認與認錯之間發生。

柳湘蓮:當你把劍往項一橫的時候,你知道我聽見甚麼嗎?
尤三姐:謝謝。
柳湘蓮:那是你聽見的,我聽見的是我對自己說:原來是你。
尤三姐:我說謝謝的時候,我已經不是我了。
柳湘蓮:在那之後,我也沒辦法是我了。
尤三姐:所以,一個人最好看,就是他最真實的樣子,就像你現在,沒有頭髮。
柳湘蓮:謝謝。
尤三姐:不用謝,我只是,在還你的禮而已。

 

<紅樓夢What ls Sex>第十六場 救贖2

$
0
0

尤三姐 王俊傑
柳湘蓮 王宏元

當一個想當浪子的烈女遇上一個想當烈女的浪子
悲劇就在錯認與認錯之間發生。

尤三姐:我們一定是有相似的地方,不然為什麼是我先看到你?
柳湘蓮:是相似讓我們沒辦法在一起。
尤三姐:難道我是為了被你拒絕,才要喜歡你的?原來我那麼討厭我自己。
柳湘蓮:我拒絕你,何嘗不是在拒絕我自己。
尤三姐:我一直都那麼認為,不是我想要的,我一分都不會給。
柳湘蓮:那為什麼被稱為冷面冷心的會是我呢?
尤三姐:誰叫你是個男人。
柳湘蓮:所以你會看見我。
尤三姐:所以你會拒絕我,誰叫我是個女人。

 

似曾,韋礼安

$
0
0
Jack Ng :

他從樓梯踏下來,
在台邊緩緩走了一圈。
像太虛幻境遣來人間的禮物。
身旁的幻象漸次退卻,
那些夢境、囈語
似真似假的。
手上書本裡的章章回回。

但當眼前只剩空台,
它們又好像從未離開。
那些在慾念中變了形的意識,
那些錯誤、遺恨、追悔,
千年萬年,
一直都在那裡。

 

<紅樓梦>創作解碼之 [ 香菱与黛玉之 12 Years Of Slave ]

$
0
0

香菱是丫環身小姐心
她的靈魂裏有著優雅的本性
即便她己忘記自己的原來身份
即便她後來被薛蟠寶蟾夏金桂拳打腳踢
詩中的景物
景物中的詩
仍然能把她由痛苦升華至感恩
記憶中的[ 渡頭餘落日, 墟里上孤煙], 就是她的救贖

 

<紅樓夢>的兩條鞭子

$
0
0
文 林奕华

What ls Sex?

每個人都有陰和陽的兩個我在思想和情感,理性與感性的領土上爭奪主權。性與愛,如是常常成為我們向人宣戰的干戈:你,為什麼不能令我得到期望中的 — 滿足?

每個人都期望別人懂得自己的需要,然後在對方的給予中感受自己的價值。但若是連自己為何有此需要也還未認清,或更基夲,是根本未曾接受自己是自己,「需要」,可能只是把核心問題,從自己轉移到別人人身上。

<紅樓夢>原著中寶黛的情感關係被慣性定義為「純情」,劇中,我們把這定義背後的焦慮分拆成兩場戲,兩場都有一件重要的道具,鞕子。

兩條鞭子各有寓意,雖然表面上很明顯,一是性,二是愛,但有意思的是,當兩場寶黛的「SM」被看作互涉文夲,於我,性用愛求的不果,與愛用性來表達的不足,便回答了為什麼這麼多男女關係不可能忠與誠:我們都在逃避,以至懲罰那個在陰與陽爭奪戰中打了「敗仗」的自己。

也就是說,很多人在𣎴乎合傳統設定的陰陽定律時,便把真實的自己隱藏,再把外置裝備穿上,久而久之,那些被長期抑壓的需要,便成了一種傷,傷了自己,也傷害別人。

這些問題不是例外,但為什麼生活中不能談,而在劇場內,更多時候不是深入的談,而是只為服務觀眾的「需要」:讓大家相信性與愛的矛盾,只因「對的人還未出現」。

 

<紅樓夢>的兩條鞭子

$
0
0
文 林奕华

What ls Sex?

每個人都有陰和陽的兩個我在思想和情感,理性與感性的領土上爭奪主權。性與愛,如是常常成為我們向人宣戰的干戈:你,為什麼不能令我得到期望中的 — 滿足?

每個人都期望別人懂得自己的需要,然後在對方的給予中感受自己的價值。但若是連自己為何有此需要也還未認清,或更基夲,是根本未曾接受自己是自己,「需要」,可能只是把核心問題,從自己轉移到別人人身上。

<紅樓夢>原著中寶黛的情感關係被慣性定義為「純情」,劇中,我們把這定義背後的焦慮分拆成兩場戲,兩場都有一件重要的道具,鞕子。

兩條鞭子各有寓意,雖然表面上很明顯,一是性,二是愛,但有意思的是,當兩場寶黛的「SM」被看作互涉文夲,於我,性用愛求的不果,與愛用性來表達的不足,便回答了為什麼這麼多男女關係不可能忠與誠:我們都在逃避,以至懲罰那個在陰與陽爭奪戰中打了「敗仗」的自己。

也就是說,很多人在𣎴乎合傳統設定的陰陽定律時,便把真實的自己隱藏,再把外置裝備穿上,久而久之,那些被長期抑壓的需要,便成了一種傷,傷了自己,也傷害別人。

這些問題不是例外,但為什麼生活中不能談,而在劇場內,更多時候不是深入的談,而是只為服務觀眾的「需要」:讓大家相信性與愛的矛盾,只因「對的人還未出現」。

 

現代風月寶鑑-觀非常林奕華《紅樓夢》筆記

$
0
0

莫須有小姐/文

今天在香港文化中心觀非常林奕華舞台劇《紅樓夢》,一起觀劇的是大學室友小玉,看完戲我硬是拉著她去排隊簽售,她不想被拍在鏡頭裡,我說就去看看誰比較帥嘛!看完之後,小玉說,一般人簽名不就是鬼畫一下就好了嗎?可是你看呀,這些演員的簽名幾乎都是一筆一畫,一個一個字來寫的。字如其人。

非常林奕華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是,他们特别用心,他們不愛把場刊放在劇場外面的長桌或者哪個人來人往的位置上,他們喜歡一份一份親自派發在一千多個座位的劇場椅子上。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你不來也罷,你來再大風大雨我也來接你。這份校報一般的場刊就在屬於你的座位等著你來。上面滿滿都是字,我一眼看到這段話,「我愛自由,我愛人,我愛看見人怎樣爭取自由。思想的、情感的、自己對自己的」,我唸給小玉聽。我說,你覺不覺得有時候,看到一些心靈契合的文字,感覺內心一下子被融化了。小玉說,真的很幸運如我們,我們愛看文字,書籍。在很多生活中難以為繼的日子裡,幫助我們度過的真的也就是這些文字。我在旁默默點頭。文字就是救贖。

在遊學期間,常被問到culture shock是什麼?我開始的時候,掰著指頭也是細數了一籮筐。後來,我再想,要說最震驚的事情,那就是兩個字「自信」。中國人很自卑,自卑這件事情跟年紀沒有關係,就是那種民族根深蒂固的不自信。自卑,就導致了常常不確定自己的形狀,常常懷疑自己,常常感到尷尬,常常不敢跟別人的意見相左,常常狂妄。小玉很好玩,她說她就納悶了,現在的人老說,你要內心強大,練就金剛不壞之身,這樣就沒有事情可以打倒你!她還真的跑去Google「內心強大」這四個字!我怎麼就聽著简直覺得:這難道不是因為超級自卑,才需要金剛不壞的內心?《紅樓夢》裡面每個人都是自卑的。所有的結果,都與童年有關。生命的邊際,始於童年。它大概是我們每個人構建自我的起點。

一位美國朋友曾在韓國服兵役,他最近接到一個電話,是一個訃告,一位跟他一起在軍營裡的朋友最近自殺了。他覺得非常震驚,那位朋友曾經是很開朗的人啊。他說要我知道他的狀況這樣,我一定飛過去陪他……朋友拿出一個黑色的iPod,是非常舊的版本了,他說我不想把這個插進電腦去,裡面的系統會更新,歌曲會消失的,而這些歌都是這個曾經開朗的朋友留下的……

我們都生病了,但是誰都沒有發覺。你外表光鮮走在路上,眉飛色舞,可是你多少日子哀傷躲在家裡哭泣,午夜時分站在市中心的人行天橋中央,望著川流不息的交通燈腦袋一片空白。你每週在固定的時間去做頭髮,做指甲,做美容,去健身,偶爾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可是,你不是你。心為身役。

《紅樓夢》的副標題是「每個人都要補自己的洞」,不盡人意的童年,不夠優秀的自己,不值一提的家庭,我們都這樣長大了。剛畢業出來,要什麼沒什麼,心理落差很大,帶著一身坑洞的肉身在這個世界四處逃竄。

《紅樓夢》不是一齣快樂的戲,不是一齣喜劇。但是,我從頭笑到尾。不僅是因為那種年代感很重「請把我的愛情還給我」的歌多次不合時宜地出現。氣球是我的童年陰影,在讀幼稚園的時候,曾被爆裂的氣球嚇到,至今一直很怕聽到被扎破的氣球的聲響。所以當紅色氣球作為道具大量出現的時候,我下意識用左手捏住了左耳,擔心突然會破掉。看著看著戲,鬆懈了注意力,手放開了,氣球被演員突然炸破了,嚇了一大跳。隨後,關於賈太太「我從來沒照過鏡子」一處,屏幕突然配以一大幅碎裂的鏡子和震撼的鏡子被碎的聲音。心有戚戚焉。又一幕,演員以兩隻高跟鞋相撞,又跪又敲,輔以靈堂打齋的一套動作及鈴音。才驟然驚覺,明明不是喜劇,為何我笑得那樣多?因為這陡然一部恐怖片啊,在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得恐懼時,唯有笑出聲緩解緊張罷了。

裡面有個「賈太太」,她很假,她追求一切很假的東西,其實就是“假太太”。她有一個空虛而華麗得軀殼,但是欲壑難填得內心。女演員周姮吟一開口第一句話,就帶出那種宿醉已久,終日與酒瓶子為伴,朝生暮死得聲音,一句話喊到人的心底去。空空蕩蕩,好不淒涼。

《紅樓夢》的英文標題是「what is sex」,男演員大抽皮帶,女演員上演高潮迭起的香豔SM戲碼,簡直是舞台版的fifty shades of grey’s.當然賈太太哪裏止五十道陰影喔?每一道陰影的背後都是血肉模糊的內心啊。友人曾告訴我,情感上受到很大的傷害,甚至都不想活了,時間過後,覺得自己心裏建立了屏障。我仔細端詳友人的面龐,說,你知道嗎,其實這些年來,你身心開放了許多,你變得比從前自由。可是呀,身心開放的同時,意味著,你將會面臨前所未有的傷害,你做好準備了嗎?

《紅樓夢》裡提到幾處的愛情故事,寶釵黛玉,賈瑞王熙鳳,賈榮小紅,柳湘蓮和尤三姐。從劇情安排看來,導演的用心可見,著墨最多在於柳湘蓮尤三姐這處。「遇見是緣分,分開是命定」。這段柳湘蓮與尤三姐的對話,台本也是很出彩之處。導演說,他們這一段其實就是現在的網戀。他們兩個人根本沒見過面,只有尤三姐心裡一個對柳湘蓮的幻想。豈不知見面發現,柳是這樣冷面冷心。有念想是好事,可是發展成無邊無際的幻夢其實是很可怕的。

《紅樓夢》裏面的腳本特別,有一個舞台文本,另有一個視覺文本。「敢叫名著換新篇」的非常林奕華,在「三國」時也用過類似這樣的舞台文本,大量套用小說原著裡的台詞,繼而參雜在其他的台詞裡面。不知是我對《紅樓夢》盲目的愛,亦或是打心底裡認為《三國》的硝煙味兒太重,套用的原文,在《三國》內顯得特別突出,也聽說特別拗口,也真是難為了一群演員們如數家珍似的記住它們並娓娓道來。這也是他們劇組厲害之處,我心裡覺得不好接受,卻其實杞人憂天,接受上並不造成負擔。《紅樓夢》台詞方面,是更上一層樓。我覺得一齣好的劇,整個是很平滑的,它的整體性是很高的,雖然舞台劇有換場,但是你幾乎不曾覺察。

林奕華在《現代人跟紅樓夢有親的六個夢》一文裡提到,「在未來的兩個世紀裡,我們將要見證的變遷,已經不再是「人面桃花」,卻是北京到紐約只需要兩小時」。確實不管是過去《紅樓夢》誕生三百年,此時此刻它仍然停留在現代人的心裏,在未來也依然繼續發酵。過去,當下,未來三個不同時空,因為這樣一本著作瞬間融為一體。這種立體的三維效果同樣被導演巧妙地化入舞台的表現手法之中,其實除了演員唸的台詞之外,舞台上演員演的觀眾看到的又是另外一件事。非常林奕華的戲,是「非常混亂的」,你少一點心機都很難跟上。看過林奕華其他的舞台作品,他很喜歡使用「分身」,這齣戲亦不例外。每個演員有多重身分,演員個人並不想讓你太記住他們的一個名字,他們又是男人又是女人,又是寶玉也是黛玉又是王熙鳳也是小紅又是賈瑞也是賈鏈和薛蟠。

視覺文本上設置的場景,有賈太太去買高級時裝店買西裝給老公,卻怎麼樣也刷不到卡。去鞋店跟小三搶一雙鞋,弄得心生俱疲,連「無力感」也要搶著要。有西式自助餐形式,也有high tea形式。尤二姐吞金,演員口吐金莎朱古力,肢體妖嬈在台上大作文章。

舞台佈景延續了非常林奕華極簡主義的風格,別致乾淨的燈光設計,加入了彷如冰島極光的色彩。有一幕男演員們腳穿彩虹襪,高跟鞋,做著超度死者的一套動作。這些色彩豔麗非凡,背後卻細述極其恐怖的心理。這齣戲其實是非常荒誕的地方就體現在這裏。

有一幕兩個演員,各自舉著一杯咖啡的high tea形式。幾乎沒有對白,只有走兩三步的簡單走位,長時間的靜默。導演這是非常信任觀眾的表現,那麼安靜的劇場,敢安排這樣安靜的戲,在香港文化中心這個場子裡!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主觀根本不覺得時間過去,反而是覺得整個戲非常地自如自在,一切在導演掌控之中。

我看着台上的演員們,清一色光溜頭髮身著西裝,十分帥氣!這一群男生都有一個特點,陰柔氣息濃郁。他們甚至比女性還要女性化。我開玩笑說,做非常林奕華的演員,真是演的非常過癮啊,想必也是非常辛苦吧。又可以扮帥,又可以亂穿衣服,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歇斯底里也可,溫婉柔情也行。男的可以落淚,女的可以瘋癲。林奕華總是能找到醉適合他的劇氣場的演員。這就像你要穿一件衣服一樣,明碼標價的很多,價格你想要多貴多有,可是人在不同的階段,總是在找那一件特別適合自己的衣服。合適,是最難得。那件合適的衣服一定是展現最真實的自我。

如前文,我提到這其實是一部恐怖片,劇終之後,越想越恐怖,這部戲一點都不溫情。林奕華自己評價此劇言,「整齣戲都是政治」。賈太太,house of cards裡面的Claire, 前者看似找到說書人想製造高潮的春夢挽回老公的心,後者在政壇上一步一步想要爬得更高。其實都是為了權力。劇中這樣解釋「金榮」這個名字,「黃金的金,繁榮的榮」。賈太太的「無力感」其實是源於她的「想要操控一切」。我們身處的那個父權社會擁有話語權許久的年代,其實沒有發生多大的改變。就像人的心窮久了,難免會壓抑過久,精神失常。現在女性看起來是獲得話語權了,可是女性是不是真正獲得了平等權呢?她們以為模仿男性,做男性做的事情,就是擁有了話語權嗎?把女人逼人男人的社會是變態的。友人提及公司裡的一位女強人,外表看起來真是無懈可擊,自己還帶一個幾歲的孩子,事業上風生水起,每天深夜還自修工商管理的課程,真是沒辦法挑刺。有一天,她突然戴了一副墨鏡上班,一隻眼睛充滿了血絲,中途痛到不行進了急診室。醫生一看,馬上報警,知道這一定是家暴。法院判其老公數月不能接近她的周圍。同事們驚呆了,因為她看起來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啊!男方被捕,公婆呵斥你怎麼能做這種事?更諷刺的是,她的婆婆居然還是某婦女協會的會長。這位女強人,到底是撤訴了,同事替她不值,她說,我是鄉下來的,在我們那條村里,家裡打打鬧鬧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一輩子忍忍也就過去。聽聽這話,當女性獲得與男性一樣權力的時候,得到真正的平等和尊重了麼?這真是一齣很可怕,很暴力的戲,看似沒什麼,越想越深入,內心的恐懼統統被翻出來。

與友人閒聊寫作,寫東西啊,都在寫,可是真正要寫出自己心裏的東西,真的要死個七八十回。你有沒有試過跟別人聊天的時候,面對你最親密的人也好,有些東西就是說不出口,因為心裡面有傷,自受傷那一刻起,心裏就關起了一扇門,你們都不要來看我的傷口,因為這個門一直關著,也沒有給機會這傷口來愈合。從非常林奕華的舞台作品看來,他把他喜愛那種北歐簡單即美的現代風格最大程度化成舞台語彙,視覺化呈現於觀眾眼前。除了一如既往的群戲,肢體動作搶眼。另外,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舞台中穿插的投影,畫面做得美輪美奐,非常精緻。演唱主題曲《似曾》的歌手出場,大片大片羽毛似的雪花投影緩緩落地。劇的前半部分,幕布黃色塊投影,中間來來回回幾個英文單字在閃動,最後停留在desperate.我不禁失笑,賈太太還真是那個金光閃閃的絕望主婦呵。讀林奕華近期來的文字,不知是因為我自己的人生又有了新閱歷,還是怎地,覺得他的文字越來越走心了。散戲後抓到導演閒談幾句,他也說道,是現在寫東西覺得從心出發,文字就流於筆尖紙上。創作者能超越一切障礙,我手寫我心,也是要上過刀山下過火海的。

藝術家總有屬於自己的精神潔癖,可能對於林奕華來講,作品之中還是有很多缺憾的,想做的事情太多,那麼大台戲,堂堂三個多鐘,跟戲院可以容納的座位,以及場次來講,真是不成正比,可是他還是認真地做戲,帶著戲劇在人世苦海中修行。演出完畢,他在台上說了一句,我們今天把要說的話又傳達給了這幾千人人。可不就是這樣嗎?

現在的人,越來越不能聊天了。沒有人願意聽你說完一句話,幾個在一起,同說說著天南地北的事情,自說自話,互不干擾。那末,交流的意義是什麼呢?微信朋友圈等各種社交網絡的碎片信息,把人變得越來越沒有耐心,越來越懶惰,我們有問題可以找知乎豆瓣谷歌,只有新奇娛樂性強的短消息能夠值得我們傳播,津津樂道。雖然我現在好像在抱怨,可是我自己每天也沒有少刷這些社交網站,不刷呢,就沒有話題跟大家聊,你說的別人不感興趣。沒話講難道好過沒人聽你講,反正都是交流障礙。最後補充一句,劇中五個夢話之道是出彩之處。

《紅樓夢》在下半年會有巡演,這樣一齣戲能夠巡演,能夠繼續生長,是觀眾的幸運。像林奕華這樣做戲的就可能真的只有非常林奕華。我們需要常常走進劇場,照照那個自己從來沒有照過的鏡子,道理誰都會說,問題是你真的懂嗎?或許,有時候,你需要人聊聊天,那去看戲吧,那裡坐著的都是你的朋友,三個小時過去,你們成為了這座城市裡面擁有共同回憶的人。

謝謝導演,謝謝劇組。

 
Viewing all 154 articles
Browse latest View live